裴建同有些后悔,他不该跟唐父说这些,有些痛苦没必要所有人都承受。逝者如斯,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。裴建同回到了自己和夏南月的家。他很久没回来了,房子空荡荡的,一点人气都没有。也是在夏南月离开之后,裴建同才感觉到一个人呆在这房子里的感受。、...
裴建同抓住女人的手臂,定定地看着女人的双眼,“你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裴建同被男人扯开,男人用英文道:“先生,你吓到我女朋友了,如果你再这样,我就要报警了。”
男人说完,就带着女人走了,“爱丽儿,我们走。”
爱丽儿。
裴建同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,他从女人的神情和眼神里看出来,她不认识他。
她不是夏南月。
可她长着和夏南月一模一样的脸。
裴建同转身,看着女人离去的身影,心里倏地一疼。
他最后一次见夏南月,她也是这样离开的。
她们的背影都是那样的相似。
咖啡店。
安德鲁将美式放在爱丽儿面前,有些担心地说道,“爱丽儿,你没有被那个亚洲男人吓到吧?”
爱丽儿摇摇头,抿了一小口咖啡,“他是个中国男人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安德鲁惊讶地挑眉。
爱丽儿嘴角微微勾起,有些狡黠,“因为我也是中国人呀。”
安德鲁一拍脑袋,“哦对,我忘记了。”
爱丽儿的眼神飘到窗外,喃喃道:“说不定他认识我,知道我是谁。”
安德鲁有些不高兴了,“你是爱丽儿,是大海的公主。”
如果不是大海的公主,怎么能在那场爆炸之后落入海中还能坚持着没有沉底,直到被开着摩托艇的他救起来呢。
女人离开后,裴建同依旧怅然若失。
他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,刚刚的那个女人,站在阳光下灿烂的笑容,就像是梦境一样。
只是长得一样么?
世界上又有多少长得一样的人?
裴建同隐隐觉得他不能就这样回去,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,他也得试试。
裴建同回忆着女人离开的方向,几乎是小跑着的。
可是没有,到处都没有。
裴建同在路边停住,他微微喘息着,目光仍扫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的面孔。
最后,他又失去了她一次。
机场。
罗马之旅已经结束,安德鲁订了回美国的机票。 候机时,爱丽儿坐在机场大厅里,看着暗橙色的天空,心中思绪杂乱。 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国男人扰乱了她的心思,她直觉她和那个男人是认识的,不然她的心脏怎么会在她被抓住手臂时突然疼了一下。 据安德鲁说,她在被救起后,整整昏迷了六个月。 她遭受了飞机爆炸,又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许久,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上帝保佑,失去记忆真的不是多大的事了。 可是她没有记忆,就像一张空白的纸一样,这世界对她来说太陌生了。 康复期间,安德鲁一直陪着她,还自掏腰包付了所有的医药费,安德鲁是她的恩人。 如果可以恢复记忆,那么她也能想办法报答安德鲁。 尽管安德鲁多次说过不需要她的报恩。 爱丽儿偷偷查过三年前的飞机失事,死亡名单上仅有六人,其中包括尸骨未存的机长夏南月。 报道上说,是机长夏南月用自己的生命将飞机驶离跳伞地点,才保住几百人的性命,不然死亡名单上不会仅仅只有六人。 既然她被安德鲁救起来,自然也是算入了死亡人员。 六个人,除去机长夏南月,她要找到自己的身份不算太难。 爱丽儿看向安德鲁,眼神坚定地说道:“安德鲁,我想去中国。” 安德鲁不可思议地挑眉,“为什么,爱丽儿,你要抛弃我了么?” 爱丽儿轻轻摇头,“我不会抛弃你的,安德鲁,我只是太想知道我是谁了。” 中国,唐家。 裴建同坐在餐桌前,唐父给他倒了一杯水。 自从得知女儿死讯之后,唐父的白发越来越多,一夜之间就老了许多。 唐父坐到裴建同对面,“听说你现在负责ZJ751的飞行任务了。” 裴建同点头。 唐父自顾自的点点头,低声道:“好,也挺好。” 裴建同放在桌下的手动了动,“爸,我在罗马,看见了一个和柒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。” “什么?”唐父一下子就站起身,激动地都有些站不稳。 裴建同连忙去扶,扶着唐父坐下之后,他才道:“但她不认识我,她看着我的眼神,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。” “是这样啊。”唐父的情绪一下子又落到谷底。 其实唐父一直不相信女儿已经死了,没有找到尸体,就总觉得还有希望。 没有哪一个父亲能够接受自己的孩子先自己一步离开,他日日对着妻子的照片悔恨,说自己没有看好女儿。 裴建同有些后悔,他不该跟唐父说这些,有些痛苦没必要所有人都承受。 逝者如斯,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。 裴建同回到了自己和夏南月的家。 他很久没回来了,房子空荡荡的,一点人气都没有。 也是在夏南月离开之后,裴建同才感觉到一个人呆在这房子里的感受。、 从前那些他不在的日子里,夏南月一个人是如何度过的,她经历过的那些时日,如今都一点一点的还给了裴建同。 裴建同一个人躺在床上,想起在罗马见到的那个女人。 明媚的,灿烂的,热情的,像一道光。 裴建同从来没在夏南月的脸上看过这样的笑容,她似乎总是平淡的,而在飞机失事前的那段日子,她经常红着眼眶,满眼失望。 不,一开始不是这样的。 裴建同回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,那时夏南月还是经常笑的,她带着小女孩的活泼天真,偶尔也会羞涩地看向裴建同。 但裴建同忽略了这一切。 是什么让夏南月失去了笑容? 是他裴建同的漠不关心,和冷眼相待。 裴建同记得,在这张床上,夏南月蜷缩着身体问他爱不爱她。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? 他说,他们是夫妻。 裴建同不知道什么是爱,他没有谈过恋爱,他从生下来开始就在为能继承家业而做准备。 他的人生里,除了学习就是工作。 夏南月的出现也没让他觉得生活应该有些什么改变,他努力工作,而她做好他的妻子就可以了。 可直到夏南月葬身大海之后,裴建同才明白,自己的心里为何会传来一次又一次的痛楚。 那些意味不明的情绪,都来源于他对夏南月深刻而不自知的爱。 人啊,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后悔没有珍惜。 如今他彻底失去了夏南月,他现在遭受的一切,或许都是他曾经忽视夏南月的报应。 凌晨四点,裴建同接到了公司的电话,说是有空姐和两个外国乘客起了争执。 到了机场,看见几个机组人员,都是一副欲言又止,见了鬼似的样子。 裴建同没多在意,直接去了办公室。 进去才发现闹事儿的空姐是苏瑶,看见裴建同,苏瑶心虚地低下头,不敢看他。 裴建同紧锁眉头,眼中尽是厌烦。 两个乘客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,裴建同转过头看去,却瞬间愣在原地。 这两个人,是他在罗马遇见的外国男人,和他口中的爱丽儿。 安德鲁和爱丽儿看见裴建同,也是一愣,安德鲁本来是怒气冲冲的,现在却是惊讶,他一挑眉,“你,中国男人!” 不知道为什么,安德鲁再次见到裴建同,心里竟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。 裴建同迟疑地点头,“是我。”